柠檬瓜

【H.A · 第六章：希望与恐惧】

希望

雪美极了，就像杰克说的那样。他没有提到它会泛光，会像糖晶一样在月光下闪烁。他也没有提到雪花的冰冷。出于某些原因，这条细节并不如雪的闪光特性一样出乎莎莉的意料。她爬上了那座螺旋丘。

他牵上了她的手，在乌基的地牢里，当一切都结束了的时候。当乌基已然成为过往，当圣诞老人用一缕星尘送走了自己，杰克牵上了她的手。他大得多的骨指握住她的手，轻轻地把她转过了身来面对他。她感到脸颊发热，眼睑不由自主地半闭着抬头望向他。杰克对她开了口，语气比以往任何时候都要轻柔。

“莎莉，我不敢相信我居然从未意识到你...”

...而他就只说到了这里；他们就只走到了这里。刺眼的日光照进了那座地牢。镇长就算是从上面浇了一盆冷水下来也不可能让莎莉感到更不悦。但是，杰克很快拉住了她。他牢牢抓着她的手，让她紧紧跟在自己身后，在他们被缓缓提上去时都始终没有松开。在他们坐在镇长的柩车里回开小镇的时候，莎莉的思绪飞驰着。当他们停下来时他会对她说些什么呢？当他们出去的时候他还会再牵上她的手吗？他们还能不能再回到当初被打断的地方？并不会，她寻思着。兴许得拖一会儿。在认为他已然粉身碎骨之后，敬爱首领的回归无疑会让小镇居民们欣喜若狂。但是——她仍会陪在他身侧的，照理来说。在发生了所有这些之后，他至少认识到了她为自己冒了多大的险。这点从他的语气中就听得出来。

当那柩车停在了小镇广场上时，杰克离开了。他就这么...走了。莎莉看着他走的。在几步之后，那已经很明显他并没有要把她从车上请下来。他不会再次牵上她的手了。他甚至都不会再回头看一眼。

她独自坐在丘顶上，分秒之后就感到了身下的冰雪，透过她的短裙渗进来。她感觉到了，而且一点都不在乎。她开始一片一片摘掉手中蓟草的叶子，想知道若这游戏可作祈愿之用，又或者不过是个中人一厢情愿的心灵寄托。兴许连那都算不上，她想着。无论如何，这是她拥有的全部。莎莉从否认开始数。扫过一眼叶片的数量，她就知道这么做能带给她自己想要的答案。作弊，是的，但她需要听到最后一片枝叶上的那几个字，即使她得亲自操纵这一切。

    他不爱我...

    他爱我...

    他不爱我...

    他爱我...

    他不爱我...

她摸到最后一片叶子，手指在其上轻轻合拢。她闭上了双眼，身子微微倾向前，想象着他们之间那个本可能发生的吻，只若是他们没被打断。紧接着，如同命运开的个小玩笑一般，她又一次被打断了...

oOo

恐惧

莎莉翻看着一本关于文艺复兴时期的画集。杰克的塔楼就是一个图书馆，所涵括的知识层面之广，从海阔天空到微观世界。莎莉算不上是个专职读者，但她在学。今夜，她观摩起了那些油画与雕塑，这般模样的事物她还从未见识过。

“这些女人看起来不像我，”她喃喃自语道。“或者我该说，我看起来不像她们，毕竟是她们先来的。”

杰克微笑起来。他侧过身。

“你美极了，莎莉。”

他手指轻抚过她身侧的一条缝合口。

莎莉把画集放到一旁望着他。

“我不吓人，杰克。一点都不。你确定那没事吗？南瓜皇后不该可怖一些么？”

撑起惺忪的骨架，杰克在她身旁坐了起来。

“有我吓人就足够了，莎莉。”他说。她明朗了些。一个念头突然闪过杰克的脑海。

“莎莉，你见过我工作么？你见过我...吓人的样子吗？”

她得承认她并没有见过。在万圣小镇里，每个人都知道杰克是最吓人的生物，比先前的乌基布基都要可怖得多。但现在他提起来了，莎莉才意识到她还从来没见过。杰克咧开了嘴。

“你真的该见见。”

莎莉同意地点了点头，不确定自己该抱什么样的期望。杰克往后退了些，全神贯注起来，接着...

他完全变了副面孔。过程只有几秒钟而已，但那个温柔地笑着的杰克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个呲牙低吼着的恶魔。随后，如同去时那般迅速，他又变回来了。

“感觉怎么样？你还好么？”他问道。

莎莉明显吃了一惊，但很快又平静了下来。

“那恐怖极了，杰克。我觉得... 我还挺喜欢的。”

杰克大笑起来。

“而那，莎莉，就是为什么你将成为我的妻子。”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