柠檬瓜

【H.A · 第五章：眼泪与欢笑】

眼泪       

她坐在庄园的厨房里，全神贯注在手中那个蓝色的小药瓶上。一纸文书在桌面上铺开，镀了金的边角隐藏在一层蛛网与灰尘之下。莎莉把玩着那个小瓶子。她试图回忆起那些孤独的日子。合上双眼，她牵出自己的过往，当她以为她会永远这般悲苦的时候。那时她可以装满一打这样的玻璃瓶的。她旧卧房铁门所发出的声响，当它从另一侧被锁上；在塔楼外度过的夜晚；圣诞前夕——杰克的雪橇腾空而起的那一刻。她记得自己感到了无助。

篮子里传来一下,喷嚏——然后是一声嗝。睁开眼睛，莎莉微笑了起来。身子往前倾，她朝篮子里边望了过去。其中一个孩子在睡觉，伸展开仰躺在褥被上。另一个醒着。他抬头看着他的母亲。从这个位置她看不见他的嘴巴，但莎莉知道他正朝她咧着嘴笑。她能从他黑色眼眶下出现的细微弧线看出来。她朝他摆了摆手指作为问好。那孩子吱了一声，扭着身子朝他的母亲伸出铅笔般纤细的手臂。在他能吵醒他的双胞胎兄弟之前莎莉把他抱了起来。

“你知道我在做什么吗？”她在他的颅骨旁悄声说道。“我在给万圣节研发一种新药水。看见了吗？”她的指尖拂过放在一旁的葱皮纸。好奇起来，那孩子伸手想抓过那页古老的纸张，但他的母亲以一束发辫引走他的注意力并开了口：“我缺了一种原料。我需要‘六滴皇后的眼泪’。”她把她的孩子放在膝上，手捧在他小小的头颅之下继续说着：“我是一位王后，但是我此时似乎流不出什么眼泪。一点都没有，别说六滴。你觉得那是为什么呢？“

男孩尖着嗓子吱了一声。一副灿烂的笑容在他小小的头颅上浮现出来。

oOo

欢笑

那是一个小玩具，立在圣诞家里的一张茶几上。我的莎莉停了下来。她钻研起那物件，安静地观察着，就像她对一切事物一样。它看起来并不像一个会在我们镇里出现的东西，跟糖果般有着缤纷亮丽的色彩。她的指尖轻点在双唇上，衡量着眼前这件物品。

“我们最近一直，一直，在研究这些。”圣诞老人解释道，呼了一口气。“电池耗得跟疯了一样。孩子们是挺开心，但是家长们——可就不了。它们现在总算是改良了许多。到下一个圣诞节它们甚至会更好。”

“这是什么？”莎莉问道。圣诞回答了她的问题。他摁下那古怪装置侧面的一个方形开关。它瞬间活了过来。光芒闪烁着，里面的一个音乐盒随即开始演奏。三只小鸟，不比我的第一截骨指大，从底部的一扇门内升了起来。它们看起来像圣诞小镇随处可见的那些奇怪而不会飞的鸟儿，只不过这些是红、蓝、和绿色的，而不是黑与白。尽职尽责地，这些鸟攀登起一架塑料楼梯，一阶一阶地，一点一点上升着。莎莉惊奇地让出一声轻呼，双手托在她的下巴下面。

“它们会掉下来吗？”她耳语道，看着那小小的三只慢慢朝顶层靠过去。它们没有掉下来，而是从一架旋梯上滑了下去，一圈又一圈地打着转直到在那架楼梯的底层停了下来，准备从头再来一次。莎莉惊叫一声，然后大笑了起来，声音中的欣喜比我漫长生命中从任何人那里所听到过的都要纯粹。看见第一只鸟开始它的第二次下滑让她喜形于色，欢快地蹦了蹦。就在那一刻我意识到，我还从来没有听莎莉真正笑过。那笑容美丽极了，温暖得足以融化冰雪。它融化了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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