柠檬瓜

【H.A · 第二章：外 与 里】

外面       

这就是你想要的,不是吗？自由？你仍然坐立不安？

莎莉的眉头皱到一起，试图淹没脑海里的那个声音。她把双腿收到胸前，脑袋搭在膝盖上面。冰凉的雨珠挂在她的眼睫毛上，滑脱之后顺着她的脸颊滚落下来。她的嘴唇轻颤着。三个星期前，她就下决心离开了那博士。你从没考虑过风雨，是不是？抑或是那些寒冷的夜晚？为什么你从来没有想到过这些？当然是因为杰克会把你带进去。他会被你为他献上的食物迷住。他会急匆匆地离开他的高塔，找到你，让你摆脱这般饥寒交迫。或者...你真的想过篮子的另一边是什么吗？你跳出一扇窗，身体支离破碎，就为了让杰克明白你在乎他。他都没来得及说一声谢谢你就逃走了。但他可以第二天再跟你道谢的，不是吗？跟你道谢，而不是问你缝制那件蠢戏服。取走，然后索要更多。那就是你的梦中情郎？你比那要聪明得多。

“闭嘴！”她大声说，双手按在耳上。接着她窘迫地捂住嘴，意识到自己喊出了声。被雨浸透了的林荫道上空无一人。她松了口气，往后靠在一栋房子粗糙的石墙上。确信没人会听见，莎莉轻声开了口：

“杰克是个好人。他只是不知道。再说了，我总不能永远跟博士待在一起。”她对自己点点头。

太阳总将升起，雨水终会干涸，一切都会好起来的吧。大多数夜空都会被繁星点缀着，莎莉想道，挺漂亮的，那般伴随着一缕缕云彩散布在明月之前。她愿渡过风雨，只为能拥有这样的夜晚。至于杰克，这里会有别的机会跟他谈。她能找到机会警告他提防圣诞节的。他总得听的不是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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里边

这是莎莉几周来第一次能在屋里边儿过一晚。在那样出走之后她不可能再回到博士的家里。虽然她本就不想回去。她从那张窄床上坐起来，在微弱的火光中眯紧了眼睛想看清楚。一切发生得如此之快让她有些措手不及。杰克在睡梦中伸了伸腰，他纤细的身形依偎在她身侧。像独处时一样，莎莉开始研究起她身周的一切。她在博士那儿的房间也差不多这么大，但和这儿对比起来有一股金属般冷冰冰的空虚感。杰克的塔楼里很暖和，放置了许多裹着层蜘蛛网的家具。这里有一块黑板、一张堆满了纸张的书桌、破损的圣诞球和空着的高脚杯、一架望远镜、碎成条的红丝绒，和一排接着一排的书在架子上放满了有几百本。书架从地面摞到了天花板，有些就连高得出名的南瓜王都得用那个镶进黄铜滑道里的滚轮梯才够得着。莎莉好奇起来，杰克读过所有这些吗？她只能读简单的东西，大多数都是食谱和用料的标签。她正在进步，尽管她在博士家里并没有书。博士自己当然有许多，但它们都冗长乏味，排满了学术用语和元素符号，还有奇怪的蜂巢型表格和数字与线条。莎莉有时候会盯着它们看，觉着如果她看得够久了谜底就会自己水落石出。然后博士只会再一次把她从自己的东西旁边赶开。那些书就像老博士一样，她决定道。兴许是充满了奇妙的主意，但高深莫测，无法容忍新生的她的无知。她躺回床铺上思考着，杰克的书会跟他有什么共同之处吗？你将永远无法知道，她想，如果你不翻开来往里边看。一切如此，不仅仅是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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